龚山记忆之二:感动
我是个感情脆弱的人,时常在电视机前落泪,为那些虚构的情节一次次红着眼睛,心甘情愿地跌入感情的圈套。也许文人的多愁善感是致命的伤,却又常常难以摆脱,一边抚慰着伤口,一边潸然泪下。能让人在虚构的情景中感动,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和功效吧。然而,被真实的情景感动,是少之又少的。在龚山,我却一直被感动着,同时,我也被自己感动。感动给了我写作的激情,给了我幸福的情感享受,同时,也重新审视了一些淡漠的良知,洗涤了我的心灵。
因为感动,龚山记住了我的几次落泪。
2月18日,运送铁塔最紧张最艰难的日子。那天,龚山上气温突降,风雪弥漫。运送塔材的难度可想而知。我在文章中写道:肩头是百斤重的塔材,脚下是泥泞的山路;冷风切割着面颊,雨雪穿透寒衣!漫长又陡峭的山道曲曲折折,每攀登一步,就需脚板啃住石头,咬紧牙关,使足力气。那些青筋暴突的脖颈,紧咬牙关而变形的面孔,那些从泥泞中拔出的双脚又踏入泥泞,那些喊哑的嗓子又再次的沙哑……但是,尽管如此,一队队前进的人龙,以九天揽月之势,依旧在山中扶摇直上,那压弯的身躯,高亢的号子,使青松动容,积雪落泪!
当我看到18名抗冰勇士背着重1800斤、长1000米的牵引导线上山时,那种雨雪中行进的艰难,那种壮士一去不返的悲壮,使我再也看不下去了,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那么重的分量,就立即丢掉雨伞,冲上去要接过一名队员挑在肩头的重担。我对那名队员说,兄弟,我来吧,你歇歇。他艰难的从雨衣里伸出头,望望我,那种无奈又倔强的眼神,那种被风雨涤荡的面孔,至今仍让我心痛和战栗!他掰开我的手,又推开我,对我说,大哥,哪能,你不是干这个,你受不了。然后他又勾下头,继续向山顶爬去。我站在风雪里,看到他们压弯的脊背,和一步步吃力的脚步,积蓄了许久的情感一下喷发出来,我嚎啕大哭。
第二次落泪,是采访一个年轻的司机,当他提到女儿才出生十几天就上了龚山,怎么也想不起女儿的模样时,我的心一动。我问他,你的女儿哪天生的?他打电话询问妻子,咱女儿是哪天出生的?这时候,我的泪悄悄的流了出来。想一想,谁有过这样的曾经?作为为人之母,为人之父,谁能忘记儿女的面容,谁能忘记儿女的生日?为了抗冰抢险,突然的出发和离别,却使他们忘记了,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情怀和奉献呢?
在龚山,我被抗冰抢险的队员感动,同时也被我自己感动3月6日晚,我从山上回来,灯上正修改3月8日《江苏电力报》急需用的一版稿件《笑看冰破春归时》,当夜就要传送省公司,并且已经留好了版面,7日就要印刷。我狼吞虎咽的吃了点饭,就忙着在灯下修改定稿。晚上9点30分,超高压中心的闫怀东副主任突然到我房间,要我立即到武义县医院采访。我心里一揪,怎么,出事了?他说不是安全事故,是我们救助的一个从山崖上掉下来的妇女,因为不了解内情的兄弟单位看到救护车,正传送徐州出事故的消息。我立即赶往武义县第一人民医院,详细的采访了伤者的家属。11点从医院回来,我就立即写这篇稿子。为了进一步核实材料,夜里11点半我又打电话找到基建处的赵立伟落实情况,等写完稿件,已经到第二天2点了。用水擦了一下脸,感觉两只眼疼,眼眶子疼,头也疼,心里直想呕吐。但是,尽管这样,还没有睡意,因为5号那天在99号塔采访的王平,还没时间写,于是就继续伏案写作,一直写第二天早晨5点。
我在《王平和他的99号塔》结尾这样写到:“返回的路上,记者再一次回望了那两座傲然屹立在龚山上的铁塔,一座叫坚强,一座叫忠诚!”是的,坚强和忠诚,这由心中突然出现的两个词义,不就是我一直追求的品质并用实践去证明的吗?我被自己感动了,想到来浙江后,受了那么多罪,没睡过一个通宵的好觉,甚至彻夜未眠,在龚山三支队伍的1000多人中,我是年龄最大的,明年就退休了,就要离开我爱着的单位和岗位了,这个年龄的同事早已一杯清茶一份报纸安享一份轻松了,而我……想着想着,百感交集,我再也止不住情感的阀门,就一头扎进被子里,失声哭了起来……
当今社会,物欲横流,唯利是图者甚,传统的道德观念受到挑战,甚至丧失了底线,让人感动的事和感动的人太少了。但是在龚山,我时时被感动包围着,撞击着。3月9日晚,我回到了徐州,结束了我抗冰抢险的任务。龚山之战也成了我一生中永远的记忆和骄傲,我为她笑过,为她哭过,为她长夜未眠,为她身心憔悴。这是一种人生的历练,一种意志和能力的考验,一种值得珍藏和传承的财富,一种崇高的永不反悔的选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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